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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三节活动·苏恭】故事 by 今欠三人

关键词:石扉,辗转,羁留

 

 

那是一张焦尾桐琴。

那琴似乎很是精致,琴首纹着细致的凤纹,可惜已经毁坏的不成形状,半身被焚,几近废弃,被店铺的老板藏在角落里,不用心都看不到真容。

百里屠苏却看到了。

他想了想,把它买了下来。

 

略凉的手指拂过被焚烧过的痕迹,那质感让他想起一些久远之事,比如燃烧的烈火,比如倒塌的宫室。

又或者黑暗之中的满河灯火,依稀寥落的两三声琴音。

 

然后他把那桐琴带给了欧阳少恭。

隐密在山间的石扉之后,杏黄色衣袍的青年接过古琴,笑言:“难为你还记得。”

百里屠苏默然不语。

 

百里屠苏遇见欧阳少恭是偶然。

那时他赶路经过此地,天已色暮,天然的石扉隐藏在山间,百里屠苏为了一个栖息之地暂居于此,准备第二日上路。

天然的溶洞有点损坏,暗的不见五指,依稀有水流滴滴答答的声响,敲击在石壁上。

百里屠苏点起灯火来,却看见石壁上有隐约的痕迹,像是大片大片的字迹,一如某个过客留在这里的一段过往,可惜都被滴水和青苔侵蚀分辨不清,不知写些什么,只知那笔锋尖锐,雕刻了一段不甘。

百里屠苏倚墙而歇,半夜却做起梦来。

他自出桃花谷后就很少做梦,但这梦却来得迅疾,似有还无,像是檀香,又像是琴声。

然后有一个清亮舒朗的声音温和的在他耳边说:“许久不见,百里少侠倒是风采依旧。”

百里屠苏睁开眼,眼前是一位杏黄袍子的青年,敛袖为礼,眼角眉梢带着笑意,眼神却静如寒潭,冷如深渊。

百里屠苏看着他,然后低了眉:“不知先生名讳。”

那人略有一怔,带着笑的温和眉目带着点疑惑瞧着他垂下的眼睫,似是明了了什么,却收了笑,轻飘飘的叹了一声,道:“在下欧阳少恭。”

 

解不开的死结,就暂时不要解开了。

于你于我,都是一样。

 

百里屠苏日后便常来此,欧阳少恭并不会走出这扇石扉,百里屠苏没有问,欧阳少恭自然也不会说。

大多的时候,欧阳少恭会轻轻的抚摸着那被侵蚀的看不出痕迹的石壁,眉间带了一点清愁,像是怀念,又像是茫然,然后闭眼一声轻叹。

这个时候百里屠苏会坐在洞口,静静的看着月光洒在身边,宛如流淌的河流,偶尔被云朵遮蔽。一如夜间行船,时而光华满目,时而不见五指,那灯会盛景,寥寥琴音,侃侃相谈,终归寂静,一场过往。

 

欧阳少恭有时也会和他讲一些故事,这个时候百里屠苏会枕着他的膝盖,欧阳少恭垂在肩上发梢绕过百里屠苏的面颊,丝丝缕缕的痒,像是一份难以述说的心意。

那是一个幽魂辗转一生的故事,那是个琴师,有一个好友,有一个敌人,有一个知音,

然后,他们都死了。

那幽魂的一点偏执留下了一缕残念,上天想让他死,他却依着这点念想活下来了。

字里行间慢满满的都是不甘心,不甘心。

 

百里屠苏问过,他这样活着,他快活吗?

这个时候欧阳少恭会停下他抚摸百里屠苏发梢的手,一点茫然像是月光一样停留在他温和的眉间。

他不知道,我也……我也不知道。

 

这个时候百里屠苏会揽住他的腰,宽大的袍子下是冰冷瘦削的身体。

那,先生快活吗?

我陪着先生,先生快活吗?

欧阳少恭什么都没有说,只是反手拥住百里屠苏的背。

百里屠苏便拥住了一片冰凉,像是一片凉薄的月光。

 

这些年,百里屠苏走过很多地方,他离开了桃花谷,走过很多城市村庄,帮过很多需要帮助的人。

可是为什么时至今日,他似乎还能听见琴川的琴声,抱着欧阳少恭的时候,依然像是抱着青玉坛清冷的月光。

 

欧阳少恭开始弹那张焚毁的焦尾桐琴,那已经损毁的桐琴在他的指下发出暗哑的声响,渐渐汇聚成乐曲,低沉的如同从远古的行来。

欧阳少恭却笑了。

他说:“百里少侠,看来今天,我可以讲完那个故事了。”

 

百里屠苏没有说话,只是依着欧阳少恭的衣袂躺下,杏黄色的衣袍被他压在身下,耳边的琴声像是一首亘古的歌谣。

那执着的幽魂最终了结了他的执着,心无挂碍的消散而去了。

 

百里屠苏望着欧阳少恭的眼,似乎想要望到他的灵魂里头去,那里雪融冰消的笑意,温暖而虚幻。

他低沉着声音:“那幽魂既然凭着一缕执念存活,虽是苦痛,却仍活着,可如今他既看开消散无踪,会有怨恨吗?”

“如果怨恨,便不会消散了,”伴着琴音的,是欧阳少恭未尽话语的余音,“他既然得他的畅快,在消散的时候,自然也是快活的。”

 

百里屠苏枕着欧阳少恭的膝盖,欧阳少恭淡淡笑着望着他,那笑里面沉沉浮浮的曾经看不清的东西,都徐徐的沉淀下去了。

“是吗?”

欧阳少恭抚摸着膝上少年清俊的眉目,话语像是一阵消散的白烟。

“是啊。”

 

那一刻青年眼角眉梢,多年后,百里屠苏仍能记得。

 

之后百里屠苏再去那山洞,不出所料的,那里只剩了一架焦尾桐琴。

一切仿佛还未开始,一切似乎已经结束。

石洞里滴滴答答的水洇了斑驳的石壁,这回,上面的点点滴滴,是彻底看不见了。

 

百里屠苏轻轻拨动了一下那桐琴,琴音呕哑,不复清越,怕是再不能弹了。

他想了想,把随身的剑取下,放在桐琴的一边。

却又不满意似的,将剑柄轻轻的靠着那琴首的凤纹,远远的,像是依偎在一起一样。

 

百里屠苏最终封印了这扇石扉。

琴剑在石扉之后好好的靠在一起。

一缕魂魄羁留,一份红尘辗转。

谁也不会知道了。

 

百里屠苏向前走去,接下来是一份新的旅途。

似乎依稀能听见琴声,两三声不成曲调,倒像是无谓的喟叹。

 

一张琴,一把剑,一段传说

一个你,一个我,一个故事

 

故事,是过去的事。

 

END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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